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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园地  

【民警原创】故乡的一棵树

发布时间:2016-04-28

不知是什么触到了我心灵最深处的一抹记忆,忽然想到了童年时村外河边的一棵树,那是一棵柳树,是北方地区最最普通的一种树。

   我真的忘记了它很多年,离开村庄上学工作二十多年,有时回老家看看,到村外转转,村外的河边还是成片的树林,伐掉了又栽上,我却没有在意这棵柳树是什么时候不在了,在我的眼里它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,也许它实在是太普通了吧!

   它的的确确真的曾经站在那里很多年,现在想起了它,一种久别的冲动占据了我的心,于是我开始怀念起这棵树来,记起它,美好的回忆又把我带回了童年。

小河在村边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,一道石坝就横在拐弯处,这是一条很窄的河,严格地说起来,这只能算是一条小溪,常年流淌着清清的溪水也只是一线,每当汛期来临,才见它浊浪翻滚,似野马脱缰,桀骜难训,这道石坝就是挡住了此时它的狂妄不羁,不让我们的村庄受到摧毁,这样的景象很短,只在夏天仅仅几次,大雨下了几个时辰,约摸这条河上游的水库放水了,村里喜欢热闹的大人、小孩跑到石坝上看这气势磅礴的奇观,乡下人没有见过比这再大的水了,看着如此气势的浪涛夹裹着泥沙、树枝和庄稼的秧苗呼啸而来,翻滚起伏,冲到石坝上,溅起浪花万朵,折首又奔泻远去,让看浪的人群,不时发出几声惊呼,接着就是十分过瘾的惊叹,可谁都没有曰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”的感慨,因为其他的时间,它温柔的几乎没有一点动静,从白白的沙子上静静地流过,清的似乎不存在一样,连生活在水里的小鱼小虾也是透明的,在这个石坝最高处,那棵我现在怀念的柳树就站在小河来的方向,枝叶繁茂的生长着。

石坝上面的土很少,平整的坝顶上是夯实的粘土,上面是一层薄薄的沙子,这样的土质本来是不宜树木生长的,我不知道是谁栽的这棵树,且长得如此茂盛,听母亲后来说起,是我们生产队长的父亲栽的,我记得它时,这棵树已经长大碗口粗细了,笔直的树杆上面是圆圆的树冠,从树径四五米处分出了四五股侧枝,粗细都差不多,坝上还有几棵树,都长得很羸弱,这棵树就像一把大大的伞,鹤立鸡群的站在这里,它的下面就成了乘凉的最好去处。

石坝的里面就是我们的村庄宅院,柳树的脚下有一汪清泉,用石块垒成了半米见方的池,这个泉子就是我们半个村子人的饮用水源,它即使在最寒冷的冬天也从不结冰,常年从里面缓缓的流淌出清清的泉水,流进了下面的水塘里,这些水塘大小不一,连成了一串,大的也只有几十平见方,蜿蜒着进了村庄,流出村子又回归进了小河,池塘里种满了莲藕,盛夏时节,圆圆的荷叶遮盖了全部的水面,洁白的荷花点缀其间,微风轻抚,整个池塘摇曳成一片碧浪,满个村子里飘溢着莲的清香,荷叶的下面,一群群的小鱼、小虾自由自的有来游去,每到傍晚时分,蛙声就唱成一片。

可能是有这棵柳树的庇护,这汪泉水,一年四季从不干涸,供着我们小村几十户人家吃水,家里有水井的人家也都到这里挑水吃,村里妇女更是喜欢在这里洗菜,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天,劳作一天,妇女们挑着水桶,端着青菜,谁都不着急,相互让着,从泉子里舀着水,在泉子的出水口处不紧不慢的洗着菜,啦着家长里短,有的水舀满了也不急着走,站在那里再说上一会话,被自家男爷们远远的喊了、骂了,才赶紧回家做饭。

那时,我们村还没有接上电,谁家也没有电视机,吃了晚饭,天刚蒙蒙黑,村里的大人小孩就陆陆续续的抱着草苫子,拿着马扎到石坝上纳凉,柳树下面成了最好的位置,脚下是潺潺流淌的溪水,河面一阵凉风吹来,河岸的树叶飒飒作响,伴着流水的欢畅,似演奏着悦耳的交响乐。

男人们点上一根自家用艾草编织的熏蚊草绳,凑在一块吸着烟,听收音机里刘兰芳讲《岳飞传》、《杨家将》,听到精彩之处,禁不住评论几句,女人们也是凑成堆,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什么,几个年轻的姑娘小媳妇一嘀咕,结成伙,悄悄的顺着小河道去上游水深树密的地方,拦一道水坝洗澡去了,洗得爽快,禁不住相互打闹起来,笑声传到纳凉人的耳朵里,惹得几个老妇人妒忌且善意的骂上几句,最闲不住的是孩子,开始还偎在大人身边,来的孩子一多,便相互追逐打闹起来,不知踩到了谁的身上,惹来几句谩骂,引起一阵哄笑,几个调皮的,便爬到了柳树上,相互攀比着谁的爬树水平高,谁能躺在树枝杈上保持的平衡好,一爬树,惊起了睡在柳树枝叶里的夏蝉,“吱”的一声,了一脸的蝉尿,骂了一声,又继续玩起来,怎么闹,大人是懒得管的,即使闹得过分打哭了,也只是训斥一句便自顾又天南海北的摆起龙门阵来,躺在软软的沙子上,仰望着夜幕星空,不一会就会沉沉的睡去,凉快透了,便有人陆续的拉上自家的孩子懵懵憧憧的回家了,在树下睡到天明的也不少。

离家时间久了,匆匆忙忙的工作、生活,让我完全忘记了给我童年带来无穷欢乐的这棵树。

回到老家再去找寻曾经的过去,我童年的小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面目全非了,河里洁白的沙子不见了,年年的冲刷使它成了一条两岸乱石交错的深沟,河水也不再清澈,沿河上游建了几家养鸭场,肆意流淌进河里的鸭粪污水、随意丢弃的垃圾让这条小河臭气难闻,矗立多年的那棵柳树早已不见了踪影,它脚下的清泉也已干涸,串串池塘已经成了平地,栽上了树,那棵柳树生长的石坝上杂乱的栽着一些树,荒芜的杂草丛中,到处是生活垃圾和破旧的塑料袋。

是什么改变的从前?现在,我真的怀念起那棵树来。

(新泰市公安局   王晓)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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