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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民警原创】月儿圆圆人团圆(小小说)

发布时间:2016-02-24

     江天一色无纤尘,皎皎空中孤月轮

   眼瞅着就要八月十五了,无奈裤兜比脸还干净,拿什么去孝敬在家苦等的二老啊?干了两年的活儿计,这黑心的老板左一个理由,右一个理由,就是不给工钱,快过节这几天要得狠了,索性大门一锁,溜之大吉了!家里妻儿老小都等着回去养活呢,两手空空,回家该如何交代!他狠狠地掐灭了短到不能再短的烟头,叹了口气。还有两天就十五了,总这样窝在工棚里也不是办法。他披上件灰扑扑的褂子,就着月色出了门。

   工地上七零八落地散着各种建筑用料,钢筋水泥堆的到处都是。工期停了,工人散了,上好的工料也没有了人管,几场雨过后,竟然隐隐地出了铁锈。“真是糟蹋!”他踢开脚边湿透的木料,惋惜着,“这在老家都能盖半间房了。真是白糟蹋了钱。”钱?钱!许是想了好几天的钱,电石火光间,他好像看见他的工钱有了着落。一转念,他又泄了气,要是被人逮住那可是太丢人了,祖上八辈都是清清白白老实巴交的农民,这要是传出去,叫人怎么看怎么说呢!可那黑心老板也太不是东西,欠了这么久的工钱不给,竟然一拍屁股跑没了影儿,这大半的工友都是我从村子里找来的,自己也就罢了,这么多人跟着一起遭罪,以后叫人再怎么信咱?正纠结着,肚子里传来了“咕噜噜”的动静,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。他这才想起来,已经有一整天没吃饭了。“干!就干这一回!我也是被孬人逼得没办法,老天爷想来也不会怪我。”他猛地起身,回了屋。

   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

   这天一早,他抹了把脸就出了门,心里有了盘算,脚下也好似生了风,十几里外的废品收购厂一会儿就到了跟前。在门口转悠了几圈,定了定神,终于下定决心,踏进了废品收购厂的门。“你们这儿...你们这儿收不收废钢材?”他哆嗦着开了口。废品厂的人见他不像是做买卖的人,说话也没有底气,便有意压低价格来试探,他也不会讨价还价,最后以低于市场价四分之三的价格成了交,但条件是必须得他自己把货送来。他抹着汗出了门,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。要是真能成交,别说是自己的工钱了,连工友们的工钱也能拿到六七成,最起码这个中秋是能过了。

   说干就干,他向一个老乡借了辆三轮车,加足马力开回了工地。这会儿天还早得很,好不容易磨到了半夜,他偷偷把闲置在工地一角的钢材搬上了车。小小的一辆三轮车拉着长长的钢材出了门,夜晚的寂静里,三轮车的马达声显得格外显眼。

   转过街角的派出所,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他最担心的就是走到派出所门口,忽然从出来几个警察把他摁倒在地,想完他又笑自己太胆小,这大半夜的,街上连个鬼都没有,哪儿还有人?再说了,明儿就是八月十五,派出所肯定放假了,谁会管这半夜街上的人呢。这么一盘算,心里便轻快了很多,手上加大了油门,向前开去。高高的路灯闪着悠悠的光,路灯后边的阴影里闪出一个人来,影子落在地上,被拉的老长。

   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

   折腾了大半晚,他肚子饿的咕咕直叫。回去的路上,他在一家快要打烊的小店里买了一小瓶酒,还有几个下酒菜,也算是给自己压压惊。嘬一口小酒,捻几粒花生米,盘算起明天的八月节该怎么过。“该给娘买条厚的羊毛裤了,娘有风湿,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,膝盖总是怕冷,这天气,估计得穿上棉裤了吧,嗨,那棉裤都好几年了,早就不暖和了...也该给孩儿他娘买个手油了,一到冬天她手上的冻疮就开始犯,夜里痒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,唉,她跟了我这辈子可吃了苦了,我真对不起她...大妮儿也上初中了,上城里上学,老是穿着带补丁的衣裳,叫人家看不起...二小子虽说皮得紧,可也怪懂事,打小就没跟上营养,比村里一般大的小孩儿矮一头...”边喝着酒边絮叨,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,直到响起了鼾声,窗外的一个黑影才动了动,上前走了两步又停住,转身离开了。

   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

   吵醒他的是敲门的声音。半梦半醒地打开了门,门口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。“警...警察同志,您有事儿...您有什么事儿吗?”“哦,这不是到八月十五了么,我是这辖区的片警,看着你们工地还没锁门,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。”“没...没有,真没啥,我们这儿...我们这儿停工有一阵子了,没啥事儿,没啥事儿。哦,我这就准备走呢,准备回家去呢。”警察老李盯了他一眼,遂即挤进了屋子,开始四处打量:“就住在这儿?你也挺不容易的。”一转身,他瞥见藏在外衣口袋里的一沓红色的角。“听说你们老板前段时间跑了?最近回来了么?这大过节的给你们发工资了么?”“还...还没...我们也不知道老板跑哪儿去了,索性守着这个工地,他总不能不回来吧?”“倒也是,但是你们这工地可得看好了,要是少了什么东西你们老板回来赖账可是谁也说不清了。”“这...这是自然,这是自然。”他站在门口,盼着老李赶紧离开,没想到老李一个转身坐在了床沿上。“来,过来坐,咱老哥俩唠一会儿。”老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。“老弟,昨儿晚上我加完班回家的时候好像碰见你来着,你干啥去啦?”

   饶他还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,老李没说几句他就交了底。他懊恼地蹲在地上,抱着胳膊,憋红了眼眶:“俺实在是没法子了,俺也知道这不对,可是俺不能空这手回家过这个十五啊...”“那也不能去偷啊,老弟,这可是违法犯罪啊!”

   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

   月儿静静地挂在树梢,皎洁如银的月光洒在天地间,微凉的轻风吹散一缕花草的清香,原本沉寂的夜晚今天是如此的热闹。他拎着买给家人的礼物,就着月色踏进了家门。媳妇赶紧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手,急走两步迎上去接过手里的东西,埋怨着“怎么才回来...回来就回来了,买这么些东西干啥,又乱花钱。”二小子听见动静,猴儿一样的跑过去,挂到了他的身上。笑着摸摸孩子的头,掂了掂分量“恩,沉了点了。”奶奶被大闺女搀着迎到门口,看见这一幕,又心疼又好笑:“二小子你快下来,叫你爹歇歇喘口气。”

   一阵忙活之后,吃罢晚饭,他坐在院子里细细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儿。老李跟他谈了一会儿就离开了,临走时,他向老李保证,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事儿。直到他要锁门离开,才发现院子里堆放的钢材又多出来了些,仔细查看,不多不少刚好是那天被他卖掉的数量。他忐忑着离开了工地,给家里人买东西掏钱的时候发现夹在里边的一张纸,是老李写的。“大兄弟,钢材我帮你赎回来了,钱你拿着给家里买点东西,等你发了工钱再说。”

   月色如水,老李开着所里那辆警车,又行驶在巡逻路上......

 

 

(肥城市公安局 张九龙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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